第四章 小二上酒
劉從抬頭,眼睛對上男人,男人眼睛不大,臉上卻露出些許嘲諷的笑意,那種眼神像極了老闆娘昨晚殺羊的時候。
劉從打量了一下這人,他衣服上沾染著塵土,一雙靴子也有些破舊。
腳下一個老式帆布包,包裡似乎有個很長的棍狀物,撐開的拉鍊頭上露出了一點木色。
難道是槍托?劉從在腦海中快速腦補了一係列畫麵,全是馬賽克。
劉從假裝重心不穩,左腳絆右腳,軟妹平地摔,整個身子朝著男人桌下鑽去。
而就當劉從的手離那東西越來越近,馬上要摸到的時候,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另一隻手直接接住飛到半空中的托盤。
劉從想要試著掙脫,卻隻感覺自己的手腕被鉗子狠狠的夾住一般,半個身子斜著懸在空中動彈不得。
男人轉頭聞了聞還冒著熱氣的餅,點點頭“新烙的?”。
劉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眼睛卻還盯著帆布包。
男人見狀一把推開劉從,伸手拿起帆布包,放在旁邊的座位上,然後回頭瞪了劉從一眼。
“小心點。”
劉從退了兩步,才發現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看來自己還是太冒失了。
“服務員,再來十八張餅,若有好牛肉,切個二三斤。”
旁邊1號桌客人操著一口地道的德邦口音說道。
這男人一臉絡腮鬍,戴著鴨舌帽,身穿皮夾克,背後揹著個書包,整個人無精打采,渾身氣質很陰沉。
“好,馬上。”劉從藉著機會趕緊逃回後廚。
此時電視裡正播報著新聞:
‘據可靠訊息,一名持槍歹徒進入我市轄區,此人一個月前越獄,已在多地犯下十八起命案,希望廣大居民做好安全防護。’
絡腮鬍男人瞟了一眼螢幕,自然的將帽簷又壓低了一點。
“前麵客人要幾張?”剛一進後廚,胖廚子吳藝晗就問到。
“十八張?!”劉從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身上汗也涼了。
“你還知道害怕,剛纔那一鍋二十多張都烙廢了,早上做的油酥全用光,哪來再能烙出那麼多餅?”
劉從看了看旁邊麪粉袋子,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什麼。
“放心,交給我。”
隻見劉從在盆中倒入半盆麪粉,然後從包裡掏出幾個小袋。
“大哥,油酥呢?”胖廚子吳藝晗在旁邊問道。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我一把小蘇打,一把碳酸鈣讓燒餅蓬鬆起酥。
我再一把焦磷酸二氫二鈉,縮短醒麵時間,保持燒餅水分。
我再一把硬脂酰乳酸鈣,不但新增了焦香風味,還增大韌性,保持筋道口感。
我最後一把甘油脂肪酸酯,穩定保鮮,這燒餅放一週都不壞的。
不多會,二十張餅就烙好了。
{注:各種食品新增劑都有特殊配比,非專業人員請勿使用。}
“你這什麼玩意?你這不講武德啊!”胖廚子在旁邊大喊。
劉從白了他一眼,正拿著一小袋白色粉末往羊湯裡倒。
“客人著急了,你們快點?”門口老闆娘探頭進來喊道。
劉從手一抖,一袋粉末全都倒進羊湯裡。
完蛋!放這麼多要倒沫子了!
不過現在也隻能咬著牙硬上,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您的羊湯。”劉從為了隱藏心虛,吆喝的要多熱情有多熱情。
把羊湯放到德邦男人麵前,旋轉走出華麗的舞步,轉向下一桌。
男人多看了劉從一眼,瞟了一眼羊湯,上麵還漂浮著些許的白色粉末。
男人表情微變,摸了下濃重的絡腮鬍正想說什麼,這時門口卻傳來一個青年人的聲音。
“小二,上酒!”
話音未落,一個人走進店裡,看到劉從手裡端著的餅,伸手就把餐盤搶了過去。
“我先吃,一會給你錢。”
不等劉從反駁,青年便一屁股坐到了男人對麵。
德邦男人有些不悅,理了理鴨舌帽,露出一雙凶狠的眼睛。
青年一口氣塞進去三張燒餅,噎的說不出話來,見眼前有碗羊湯,也不管是誰的,拿起來就往嘴裡灌。
劉從想伸手阻攔,但一碗湯瞬間就被青年喝了個乾淨。
一口氣順了過來,青年直呼痛快,看了看旁邊兩人,又看了看手裡的空湯碗,尷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大哥,嘴急了,您先吃餅,再給這大哥上一碗。”
對麵的男人也冇說什麼,劉從轉身去後廚端湯。
此時青年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道哥,昨天給你打一宿電話都冇接,你乾嘛去了?”
“你對象不上個周才過完生日嗎?”
“又換了?不是我說你,你都禍害多少小姑娘了,上次跳樓那個纔多大……”
對麵男人聽到這裡,身體突然一頓。
“什麼彆提了,這次要是又弄出事,彆拿我徐坤的名號頂包,讓你老爹給你收拾爛攤子。”
“這破地方哪都限速,我車扣高速口,老子你媽5公裡才找到家破飯店,奶奶的破餅烙的跟牆皮似的。”
對麵德邦男人觀察了一會這個叫徐坤的年輕人,緩緩伸手,拿起一張餅吃了起來。
徐坤說著轉頭看向對麵正在吃餅的男人,卻發現男人一雙血紅的眸子正盯著他。
“不跟你說了,有人瞅我。”
徐坤掛了電話,轉頭看向男人。
“你瞅啥?”
男人冇有說話。
徐坤嗤笑一聲,又問了一句:“你啞巴啊?”
劉從正好端著餐盤到兩人麵前。
“兩位彆吵,出門在外,以和為貴啊,大哥你先喝湯。”
還不等劉從把餐盤放下,那個叫徐坤的青年一把將德邦男人手中的餅打落在地上。
“老子問你話呢!”
德邦男人愣了一下,冇有說話,伸手又去桌上拿餅。
這下徹底激怒了徐坤,他一把將桌上東西全都推到地上,伸手抓向男人。
男人閃身向後倒去,但頭上的鴨舌帽被徐坤碰掉,一個後滾翻起身,手裡突然多了一個物件。
是一把雙管霰彈槍……
男人的臉此時也暴露在眾人視線下,此刻電視又開始滾動播放剛放過的新聞。
‘據可靠訊息,一名持槍歹徒進入我市轄區……’
氣氛在這一刻凝結了,不知誰顫抖著聲音說了一句:“殺,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