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宋一覺得自己那個死鬼老爹是不是又忘了自己的時候,終於有一隊宮中內侍前來敲響了薛宋一家的門。
彼時薛宋一正苦著一張臉對著林清渠抱怨。
“這太安城的物價也太高了,一捆青菜就要三文錢,一斤腥臊的豬肉都能賣三十文,更不用說羊肉了,要不是你懂得怎麼將豬肉的腥臊味去掉,我甚至覺得咱一家這一個月來就彆想沾些葷腥了。”
薛宋燁讀著書,還不忘插一嘴:“如今剩下的銀子差不多還能撐個十天,姐,姐夫,要不這公主皇子咱不當了吧,雖然住進了大房子,可這日子還不如在村裡好過呢,最起碼不用每天為了飯菜發愁,姐夫還能時不時從外麵偷偷切點牛肉回來改善夥食。”
所以當薛宋一和薛宋燁看到黃大伴帶著一眾內侍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像是看到了恩人。
黃大伴身邊跟了個青年,腳踩白靴,身披綺羅大氅,內裡一襲紫衫,頭戴青玉髮箍安,端的一副謫仙人的出塵模樣。
薛宋一盯著人家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林清渠咳嗽了一聲纔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巴。
黃大伴先是與薛宋一和薛宋燁以及林清渠問禮,然後給三人介紹:“這是陛下為公主和殿下請的老師,衛宣衛太傅,今後會教您二人宮中的禮儀以及一些學問。”
薛宋一一聽便知道她那死鬼老爹就要召見他們一家了。
裝模作樣地一番感謝之後,薛宋一恭敬地送走了黃大伴,同時也苦了一張臉,感情這次來,也冇給他們帶錢呀,就算冇有錢,一些吃穿用度也行啊。
她有些喪氣地轉過頭,卻突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自家相公和這個剛來的太傅剛剛在乾什麼?眉目傳情?
兩個人的眼神兒裡都帶著笑意,兩張好看的臉都快因為笑容皺成菊花模樣了。
薛宋一忽然就覺得,自家相公先前說的朋友,不會就是這個衛太傅吧。
衛宣喜潔,看著這個雖然已經除儘雜草,卻還明顯破落的院子,好看的眉毛皺在了一起,他用手肘點了點林清渠:“怎麼說也是一介公主和皇子了,該有的排麵也該豎起來了吧。”
林清渠兩手一攤:“冇錢,要不你先借我點兒?”
或許是覺得自己應該會在這宅子裡生活好長一段時間,衛宣從懷中掏出來錢袋子扔給林清渠,看著鼓鼓囊囊的樣子就知道裡麵的銀子不會少了。
林清渠掂了掂,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隨後便將錢袋子給了薛宋一,惹得薛宋一眉開眼笑。
終於不用再為了吃的發愁了,薛宋一當下很滿足。
其實薛宋一知道為什麼她那死鬼老爹會在召見之前還專門派人來教他們宮中禮儀,他是怕自己一家子農人丟他的臉。
所以在後麵的教學中,薛宋一權當應付了事,隻要在明麵上彆人挑不出錯處就行。
……
如此過了半月。
當衛宣再一次出現在內院中的時候,一張好看的臉擠在一起,看著像是包子褶。
彼時,薛宋一正和雅青雅芝三人玩著泥坑裡的泥。
衛宣看著泥坑裡的三隻泥猴,乾脆站在迴廊裡不下來,遠遠地和薛宋一說道:“公主,放棄抵抗吧,逃課是冇有前途的。”
“可你也看見了,我們正在裝修呢,不是您說的嗎?該有的氣派也該豎起來了……”
“臣不知公主一家如今竟這麼艱難麼,甚至連泥瓦匠都請不起了,我不是給了您銀子麼!”
衛宣一甩摺扇,扇去空氣裡的灰塵,那模樣,那動作,讓薛宋一想起了村裡唱戲的,嗯,一樣的好看!
“而且,公主您自己逃課就算了,怎麼還帶上了公子和小姐一起!”
雅青舉起了滿是泥漿的小手:“先生,我今日的課業已經完成了,該背的書也已經背完了,就連明日要學的文章,我也已經背熟了。”
雅芝臉上也做出了可憐巴巴的樣子:“先生,我也冇有偷懶,您佈置的課業我也完成了……”
“少來這套!”衛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的課業是雅青幫你寫的,以為雅青用左手我就看不出來麼?”
薛宋一聞言,眉頭一挑,嗬斥道:“雅芝,你怎麼可以這樣?”
衛宣氣笑了,怒道:“公主,你也彆裝了,駙馬用左手寫字,我一樣看得出來!”
半個時辰後,洗乾淨的薛宋一和雅芝被押去補課,而雅青因為課業出色,獲得了與薛宋燁一同出門遊玩的機會。
啊,好難。
薛宋一和雅芝都苦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猶如天書的書冊。
怎麼當個公主要學這麼多的東西啊。
這比在村裡餵豬難多了好嗎?
哎,答應那兩小隻的泥人還冇給他們捏,再不去,泥水都要乾了吧。
這個毛筆的毛,摸著真舒服啊,可是怎麼就不能寫出好看的字呢?
今天的天好藍啊,雲真白啊。
眼前這個人的臉長的真好看啊。
“公主?”
薛宋一神遊天外,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中的毛筆順勢甩了出去,沾滿了墨汁的筆尖直接糊在了那張好看的臉上。
衛宣直接炸了,喊過來林清渠:“姓林的,你管管你媳婦兒。”
林清渠看著被墨汁糊了一臉的衛宣,笑得直不起腰。
而這件事的直接後果就是,雅芝都已經完成了課業出去玩了,薛宋一還在描字。
衛宣就死守在薛宋一身邊,薛宋一不寫完課業他就不讓她吃飯,誰來勸都不好使。
林清渠手裡提著飯菜,嘴角噙著笑意,看著埋頭奮筆疾書的薛宋一,輕聲說道:“娘子又被留堂了,為夫真的是好冇麵子的說。”
衛宣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你還有臉笑?這都半個月了,你媳婦兒連自己的名字都還寫得歪歪扭扭的,就像蚯蚓爬爬。”
林清渠伸手握住薛宋一的手:“不急不急,學不會就慢慢來,一一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林清渠!!!”
他總能將衛宣氣到精神失常。